沈郁抱着萧仙儿淋着雨,没有什么耐心。
他本想在庙里避避雨再走,但周围的血腥味实在难闻,也不想让萧仙儿待在这里。
“我叫沈郁,姑娘有什么指教,要打要杀,麻烦快一点。”
少女黛眉微蹙,站在几米外也能感受到他身上未散的杀气。
她瞥了一眼沈郁手里露出真容的潋月剑,又看了一眼趴在他肩上,呼吸起伏剧烈的小女孩。
沈郁....?
没听说过,可他拿着的是潋月剑,抱着的是白发的女孩,他和玉人教是什么关系?
简单整理思绪之后,少女再度开口:“跟我走,你在这里杀了人,又没有留活口,事情说不清楚,会被别有用心之人算到雪溟宫头上。”
不等沈郁疑问,她便将原因说明清楚。
“还有你抱着的那个孩子,她生了重病吧?”
沈郁被这句话说得放松了一些警惕,问道:“请问姑娘如何称呼?”
“叫我宫主就好。”
说罢走过来将伞递给沈郁,面无表情地说:“拿着。”
很近的距离里,透过血腥味,沈郁闻到了一股淡淡花香。
“那你呢…”
“我没有生病。”
沈郁愣了愣,把伞接了过来,诚恳地道谢:“谢谢姑娘。”
少女还是面无表情,转身在前方带路。
沈郁单手托着萧仙儿,追了一步上去,将伞往她那边倾斜。
“那个...不知姑娘介不介意打一把伞?”
少女的表情终于有了一丝变化,抬头看着他,沈郁的半边肩膀暴露在雨下。
可她依旧没有说话,目视前方沉默着走路。
沈郁忽然觉得有些尴尬,后知后觉地感受到了身上的伤口传来的痛感。
往西边走了一公里左右,眼前出现了一座满山红叶的高山。
萧萧秋风吹来红叶,从他们身边飞过,落进泥泞里。
沈郁也一言不发,他也没什么力气讲话了,身上滴着血,抱着萧仙儿的胳膊已经麻了。
雨小了一些,少女带他走上一眼望不到头的台阶。
“很快就到了。”
听到看似鼓励的话,沈郁提了口气,又对她说了声谢谢。
少女几不可闻地笑了笑,“你很喜欢说谢谢?”
“.....啊?”
“没事....”
又是一阵尴尬的沉默,两人都不自觉地加快了脚步。
长阶尽头终于出现了雪溟宫的一隅,白墙红瓦藏在枫叶之中,一层薄薄的雨幕遮住宫殿,风景优美,如诗如画。
走到正门前,两名身穿白衣,面带白纱的少女慌忙迎接上去,单膝跪在地上,低头道:“恭迎宫主!”
面纱后的两张脸上都写满了惊讶。
宫主是什么时候出去的?难道又是从后门走的?
宫主怎么还捡了个男人回来?
这男人.....长得还挺帅....
他怎么还带着个孩子?
应该是他妹妹吧?
两个宫女如同灵魂相通一般畅聊着,直到一束凉凉的视线落在她们的头顶上。
“听云,听雨,去收拾一间屋子出来。”
“是,宫主....”
两人马上在脑子里闭了嘴,起身恭恭敬敬地退下。
“跟我来。”
少女又对沈郁说道,领着他把人带到了药房。
“把这位公子和这个小女孩治好。”
正在看书的药师听见自家宫主的命令,差点以为自己听错了。
公子?雪溟宫几时来过什么公子了?
少女下完令就走了,留下沈郁和萧仙儿在药房里治疗。
“多谢姑娘。”
沈郁对她的印象越来越好,算是自他们出谷以来,遇到过的为数不多的好人。
正在药房处理伤口,方才的两个宫女听云和听雨送来了干净的换洗衣物,又告诉沈郁浴池已经放好了水,可以去沐浴一下。
沈郁不放心让萧仙儿一个人留在药房里,听云和听雨看出他的担忧,对他说:“请公子不要担心,宫主特别吩咐我们来照顾玉人教教主的女儿,我们不会伤害你们的,不然宫主也不会带你们回来了。”
听上去好像那位宫主和玉人教还有些交情?
沈郁看了一眼躺在床上熟睡的萧仙儿,决定相信雪溟宫,便拿着换洗衣物去沐浴了。
一路走过来果然是一个男的都没有看见,雪溟宫虽然很宽广,人却不多,有戴着面纱的,也有不戴面纱的,个个身着白衣,步伐轻缓,走路仙子一样。
看见沈郁,就像看见了什么珍奇异兽,会掩嘴好奇地瞧他。
沈郁被看得不自在,有一种进了女校的感觉。
他沐浴完之后,整个人清爽许多,在外面过着流浪一样的日子,现在终于能洗个热水澡了。
浴池里甚至还放了花瓣,把他洗得香喷喷。
只是唯一有一点,她们给他拿的衣服,似乎是大一号的宫女服。
“连男人的衣服都没有吗…”
沈郁在自己身上比了比,不是裙子已经谢天谢地了。
可是穿在他一米八的身体上还是有些显小。
赶紧把自己的衣服洗了晒干换下来吧。
沈郁这么想着,回药房去找萧仙儿。
听云和听雨也为萧仙儿擦了身换了干爽衣服,沈郁回来时她已经醒了。
“沈郁哥哥....”
萧仙儿坐起来去够他的手,声音还是沙哑的。
沈郁坐到床上,扶她起来,摸了摸她的额头。
“仙儿,你觉得怎么样?”
“唔...好多了,哥哥,这里是什么地方?”
萧仙儿边问边小心翼翼地环顾四周。
“我们在雪溟宫,别怕,这里很安全。”
听到他的评价,两个宫女和药师都忍不住想笑。
萧仙儿仍然觉得不安,抱着他的胳膊悄声说:“沈郁哥哥要小心。”
沈郁揉揉她的脑袋,把这话记在了心上。
天色很快就暗了,他们住进了宽敞舒适的房间里,宫主又命人给他们送来了热菜热饭。
沈郁和萧仙儿终于安安静静地吃了一顿晚饭,不用再担心随时有人追杀上来。
吃完饭,喝完热汤,沈郁浑身放松,越发的感激雪溟宫宫主。
虽然第一眼觉得她不太好惹,高高在上目中无人的样子,不过现在看倒是个热心肠。
人在困境之中,任何一点关怀都会被放大数倍。
雪溟宫宫主把他和萧仙儿带回来,为他们疗伤,给他们干净衣服,又为他们准备热水澡,还有这一桌子的好菜。
沈郁放下汤碗时,已经几乎将那位冷言冷面的少女当作了恩人。
就是不知道她叫什么名字....
正想着,屋外传来叩门声。
“沈公子,宫主请您过来一趟。”
是听雨的声音。
沈郁打算去见那位宫主,安抚了一通萧仙儿,才和听雨出了门。
夜色中,沈郁被带到了宫主的卧室。
听雨躬身道:“沈公子请入内吧,宫主在里面等您。”
沈郁觉得有些古怪,环顾四周都是暗漆漆的,只有这间卧房亮着烛光。
这是她的闺房吧?站在门口都能闻见一股香味。
“我....这....你们宫主真的叫我进去?”
“是的沈公子,宫主已经等候多时了。”
沈郁心里打鼓,脑子里开始浮想联翩。
不过,怎么想也不会是自己吃亏,就是对方还是妙龄女子,大晚上去别人的闺房独处不太好吧。
沈郁犹豫了一会儿,听见里面传来一句:“既然来了为何不入内?”
“......那行吧。”
沈郁只好推门进去。
还没走一步,门就忽然被一阵风关上了。
沈郁心里咯噔一声,寻找少女宫主的身影。
“进来,在里屋。”
那声音还是如白天一般冰冷,听在沈郁耳中凉飕飕的冻人。
沈郁寻着声音走到了内室,看见了坐在榻上翻书的女子。
她穿了一件红色旗袍,两侧高高开叉,左腿叠在右腿上方,露出雪白的肌肤,大腿根那里有一条系成蝴蝶结的红色缎带,像是亵裤的带子。
宫主托着下巴翻书,瞟了一眼沈郁,轻声说:“过来。”
沈郁有点僵硬,她穿成这样是怎么回事?她白天的时候还不是穿这身的!
见沈郁迟迟没有动身,少女宫主放下了书卷,微微皱眉看着他,身上的丝绸面料光滑柔顺,映着烛光。
“沈公子,你听见我说话了吗?”
沈郁琢磨不透,硬着头皮走了过去。
“请坐。”
她指指自己旁边的软榻,沈郁又撩了一下长袍坐下。
宫主上下打量他一番,问道:“今日的饭菜可还合公子口味?”
沈郁顺着她的问题回忆,除了米饭软了一点,其他的都很完美。
“多谢宫主收留,此番恩情沈郁铭记在心。”
“我问的是饭菜合不合公子的胃口。”
她往这边靠了靠,托着下巴懒洋洋地问,小臂把胸口压出一道雪白沟壑。
沈郁清了清嗓子,点点头,“很好吃,谢谢宫主。”
“公子以后还想不想吃?”
“......自然是想的。”
“那公子就留在雪溟宫内,往后少不了好酒好肉招待你,如何?”
这....真有这么好的事吗?难道没有什么条件?
沈郁的鼻尖上全是宫主身上的香气,闻得他头脑昏昏。
“嗯……我也想找一处安心之所,只不过,不知该如何报答宫主的恩情....”
少女终于笑了笑,笑得妩媚多情,伸出指尖在他胸口点了点,吓得沈郁一动也不敢动。
“用你的身体来报答就好了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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